严果亲自将鱼打包, 拎着专用容器到感激道，“我一定会准时把容器送回来的，我保证！”
“那多麻烦, 正好两个都送你们吧, 接下来要再来顾客就得自备了。”
白草就单纯开玩笑, 她不觉得会再有傻蛋为了看鱼花一百块钱。
半个小时后。
“老板, 一百块钱进店送鱼, 自选吗？”
白草盯着那熟悉的容器, 谁想对方得意地拎起来, “放心, 我自备工具。”
她看着人付钱进去，痴迷地观察完全不鱼儿，随后选中自己要的，打包带走。
等在旁边的时候，她忘却紧张感还跟尹夫人聊了起来。
“现在人这么喜欢鱼呀。”
尹夫人不是这方面的爱好者, 单纯见多了好东西有分辨力。
“也是这些鱼漂亮, 我不喜欢的看着也开心。”
“那要带一条回家吗？”
“好啊。”尹夫人没客气，只是看白草的眼神越来越温柔。
整整一下午, 水箱里的九十九条小鱼全数被人带回家。
白草捏着厚厚一叠钱，抬头看向钱多, “你问问商场, 这鱼能补货吗？”
“老板, 那些鱼……”
近百万的鱼卖了不到一万块, 还让人家商场补货，说出去对方都得吐血。
“对, 商场也是好好的送什么鱼, 直接给钱多方便。”白草将钱塞进包里拍了拍, “当然，看在鱼能卖的份上，原谅商场。”
钱多捂着良心说：“那我明天再跟商场要点货。”
白草看他一直垂着头，纠结后抽出一百块递过去。
钱多，“是店里缺什么要买吗？”
“不是哦，这是给你零……奖金，我赚钱了也分你一点，以后咱们一起赚大钱。”
前天无意刷到的小视频有说，一个成功的老板，要学会犒劳自己手下的人，她低头从包包里预留下小邵姐的那一份，甚是开心。
钱多捏着那一百块钱，默默揣回兜里，警告自己不能用。
万一老板回神再要过去呢。
……
白草绕出收银台，看在钱的份上，这丑丑的装修风格她就没让人再拆，倒是打量时看到空水箱前站的尹夫人。
第一时间回头，“钱多，快把水箱电关掉，明天我带点海草海带来，能卖省点还好看。”
叮嘱完才安心地走到尹夫人身旁，她一下午没少帮忙。
白草这会早就没了刚见时的防备，“麻烦你一下午，我请你吃饭吧。”
“让你破费了。”
听她没拒绝，白草倒是好奇对方见面到底想说什么。
耽误别人一下午，白草忍着将人带回家做饭的冲动，在顶层找了家火锅店，想着尹夫人可能有话要说，直接让对方将锅送到店里。
三个单人小锅，钱多识趣地分走小部分菜，端走自己的那份去仓库吃。
店铺的海报已经替换完成，如今垂下来遮住店铺全貌，里面开着灯有几分小情调。
“太黑了，你等我把顶头大灯给打开。”
一束炽亮的灯光照耀下来，打散一切气氛。
尹夫人忍不住笑了，看着她说了今天来的唯一以目的。
“谢谢。”
白草拿筷子的手顿住，不敢吃了。
谢她八辈祖宗？
尹夫人垂眸，盯着沸腾的骨汤徐徐道，“谢谢你提醒我。”
“？”
白草不喜欢打哑谜，“要不说点我能接上话的话题？”
尹夫人笑得更欢，“好，我不会让尹集成死，他下半辈子都要活在惩罚里。”
“对。”白草点头认可，这话她能接。
“最近这些日子，我见过其他孩子，一想到小数差点成为他们里的一员就窒息，我想成立一个基金，专门帮助他们减轻一些对家庭造成的负担，避免再出现被父母放弃的孩子。”
白草想起来，“那孩子怎么样了？”
“不太好，没剩几口气，他父母在准备迎接新的生命，我已经把人接过来，希望照顾他最后一程。”
白草心里也有点不舒服，把入嘴的食物想成尹集成努力多咀嚼几遍。
“今天来，也是有个不情之请。”尹夫人为难道，“他病了一年，想在死前看看山水……”
“你看中我家山了？”
“我知道这很为难，毕竟随时可能死在山上。”
“他还没死呢。”白草固执地反驳，随后问道，“既然喜欢山，我邀请他来做客，你帮我问问他？”
……
白草出门一天，回来时带了一个人，三头猪仔。
专门来迎接的秦殊吃味，偷偷将要给婶婶看的满分试卷，从后头塞进裤腰里藏起来。
哼！婶婶在外面有其他猪，他这几天都不要原谅婶婶。
小脑袋一拧，跑了。
白草吩咐邵美玉领着救护车去医疗室将人安置好，正打算将三只小猪交给秦殊，视线扫过找不见人，临时给了谢佳容，她则去见秦晏。
顾永，就是那个孩子，她昨天晚上只在电话里提过一嘴，还是得当面跟人说清楚。
奇怪的是，没找到秦晏。
她去到医疗室，在外面拉着邵美玉问，“秦晏今天去公司了？”
“太太昨天离开后，先生也出门了，去哪里没说。”
白草用手机打个电话，没人接，“怪了。”
“先生回来我通知您？”
“行。”白草绕进屋，询问秦晏的私人医生，“由人背着，他能上山吗？”
“可以，他是器官衰竭，虽然能带着移动氧气保证呼吸，但很危险。”
白草明白后，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，“顾永，我正好要上山挖野菜，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？”
“冬天还没过去。”他还感觉到手脚冰凉。
白草听他声音弱得像小猫，心酸酸的，脸上笑容却保持良好，“大自然很神奇，就算是冬天也能找到吃的。”
“想去。”
“那让医生叔叔帮你一下。”她伸出手，习惯性摸头的手最后落在肩膀上，“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医生将人固定在男护士背后，戴上防尘帽做好封锁，又配一个人背着氧气瓶，才放他们离开。
顾永出门，瞧见刚刚说等他的阿姨，背着一个丑丑的篮子，看到他出来不断招手。
白草故意呼喊，“快走，这几天阳光大把雪晒化，正是挖野菜的好时候。”
顾永想笑却好累，下巴垫在强壮的叔叔肩膀，眼睛随时想要合上。
察觉到这一点的白草走到他旁边，“当当当。”
她将藏在身后的花拿出来，“送你的礼物，好看吗？”
隔着纱，顾永看到一朵黄色的大脸花，也丑丑的。
白草自顾自介绍起来，“是向日葵哦，永远向着太阳，现在我们也想着太阳出发！”
一行人从别墅这边上山，山势明显缓和许多，让顾永不用受太多颠簸之苦，同样溶雪后的山丘中，生长出许多毛绿毛绿的野菜。
“是蛇蒿草，二月的蛇蒿草最嫩。”
她上手拨开叶子，顺着力气连根拔起，抖了抖泥率先拿到顾永面前。
“二月茵三月蒿，四月五月当柴烧，意思是二月最嫩的时候能吃，到三月成熟就变成药能治病，等四月五月就没什么用，只能当成柴火烧掉。”
顾永听到治病二字，来了点精神，努力睁大眼睛看清，“阿姨，已经三月了，这药能治我的病吗？”
一字一顿，白草听得很认真，想也不想就点头，毫不犹豫地撒谎，“当然能，三月里你好好吃药，到四月强壮起来，跟我一起上山来砍它当柴火，到时候红薯挖了烤给你吃。”
说到烤红薯，她话又多起来。
“你吃过烤红薯吗？应该没有，反正小邵姐不准我在这外面烧火，说什么放火烧山，牢底坐穿。”
“以前我们都是偷偷在地头掏个坑，垫上能烧的各种草。”
“我那会柴火好贵，像四五月的蛇蒿草都不给我们烧，其实大人都不知道，我们都是偷偷撇树枝烧，就是烧起来烟太大，得封洞口，不然被发现就要挨揍。”
像现在小视频看到的什么男女混合双打简直弱爆了，他们那群孩子是全生产队老中少集合动手，挨完这一顿，被领回家还要揍一顿。
唉，白草叹口气，她怕吓到孩子，默默隐去被揍的这段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想吃烤红薯。
“不然我烤给你吃！”
医生已经放弃治疗，自然也没再禁止顾永饮食。
白草说到做到，为了复原现场，她当场撇些小树枝，明明刚挂过雪，整把都湿哒哒就那么塞进挖好的坑里。
坑有两掌深，地下垫一层湿树枝，白草狠心从一号棚里挖来两三连一掌长都没有的小扭扭放进坑里，再叠上一层柴。
这时候身边有人递过来一个黑色麻袋，被刀划破了好大的口子。
“这个应该也能烧。”
主要他看那湿柴火，真不抱希望能烧起来。
白草接过来，“这是我们家里哪个败家子浪费的麻袋！”
浪费资源，破坏环境！等回去一定要彻查。
白草塞进去，最外面找了能烧的铺满，废了一盒火柴见到最外面一层开始一点点烧起来，她才竖起几根木头，用挖出来的泥捏了个盖，啪一下摔上，故意留个口子，见差不多拍拍屁股站起来。
“走吧，咱们继续往前走，下午再来看应该就滕熟能吃。”
想到红薯一掰两半，最先闻到甜甜的香味，之后就能看到烤得软烂流蜜的芯，一口咬下去绝对烫到嘴巴，吸溜着让那折磨人的红薯瓤在嘴巴里打转好几圈，才敢伸舌头去碰。
白草说得太投入，其他人忍不住也跟着默默吞了吞口水，托氧气瓶那人还偷偷回头看了一眼，内心隐隐浮现起期待。
那是顾永没见过的画面，脑海里开始无限遐想，强打起几分精神。
继蛇蒿草后，又找到几根蕨菜。
顾永看着四周，高高的大树，看不见边的长山，对神秘的大自然产生无限好感。
原来什么都不长的冬天，不是什么都不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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